当天夜里,在一家僻静的酒楼里,韩冈和章惇又坐在了一起。
章惇刚刚落座,却又站了起来。向着韩冈一揖到底:“玉昆,今次之事,愚兄实在对不住你!”
韩冈没敢受章惇的大礼,很仓促的闪到一边。但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快,言辞便锋锐了一点:“蔡确毁诺,非是检正之过。检正何须越俎代庖!”
“不,愚兄是待苏子瞻来道歉的。”章惇摇了摇头,正色对韩冈道,“昨天去审教坊司的那个小吏的时候,苏子瞻就知道他自己做岔了。但判状已经发出去了,追也追不回来,只能徒唤奈何。”
韩冈神色不动。章惇继续说道:“本来你和周小娘子的事,也是一桩佳话。若是子瞻事先听说了,真的会成全了玉昆你。只是阴差阳错啊……”
章惇其实也挺替他的老友感到无奈的。苏轼的性格,结交数十年的章惇很清楚,若是周南贸然申请脱籍,身后又没有什么奢遮人物,苏轼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他前日提醒了韩冈,千万不要把申状递到推官厅去。
只是当韩冈和周南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士林清议倒向韩玉昆的时候,以苏轼的聪明,就不可能站到反派位置上去。而且以他爱凑热闹的性子,从中推波助澜,帮着韩冈把事情闹大,才是苏子瞻会做的事情!
但他的这位老友聪明归聪明,偏偏是又个行事疏阔的人,判状前也不是先打听一下,周南申请脱籍是为了什么原因。但凡多问一句,也没今次的事了。可叹现在判状一出,在士林中,苏子瞻可算是丢了大脸。
章惇为苏轼低头,光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韩冈都不能再继续计较。章惇胸中一股任侠之气,为友两肋插刀的做事,也让韩冈甚有好感。
“不知者无罪。既然是检正为苏子瞻说合,韩冈哪能再纠缠不休。”
韩冈的话,虽不代表已经冰释前嫌,但也是无意继续下去的表示,章惇挺高兴的替苏轼谢了。
“……还有蔡持正,方才与他碰面时,他说是过两日要向玉昆你摆酒致歉。”
章惇说起蔡确,就不如提到苏轼时那么诚挚。说起来,蔡确其实也是阴了他一下,让他在韩冈面前丢了脸。章惇心中理所当然的不痛快,也有几分看不起言而无信的蔡确。可是现在的形式,让他必须帮蔡确说话。
韩冈默不作声端起茶盏,慢慢地啜着杯中的茶水。
蔡确这等人,总是会为选择对自己能带来最大利益的一条路,毁信背诺之事虽不会刻意去做,但与利益相冲时,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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