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昆,怎么今天没什么精神?”坐在晚晴楼三楼的雅座中,王厚很是热情,他招呼着韩冈:“来,尝尝这道羊舌签,晚晴楼的招牌菜,迟上一点就只能等第二天了。”
晚晴楼的招牌菜味道的确不错,但这个夜宵可不是韩冈所期望的。王厚忙完了公事,不回家休息,还拉着自己来喝酒,不知该说他精力充沛,还是别的原因。
‘多半是不想一直被他老子盯着。’韩冈的想法算不上是腹诽,只是源于对王厚性格的了解,没哪个儿子喜欢在老子面前乱转的,尤其是王韶这样的父亲,给做儿子的压力实在很大。
王厚难得的能从王韶的压力下脱离几个时辰,整个人兴致高昂,一边劝着韩冈的酒,一边说着:“玉昆,你还记不记得调回京去的李复圭?”
韩冈当然记得。庆州知州兼环庆路经略安抚使李复圭冤杀种詠等三名将佐,前段时间终于被爆了出来,也不知是谁出的手,让整个御史台都上了弹章,上个月月底他便被调回了京中去了。五六两月,秦凤、环庆两路主帅接连更迭,让整个关西军方都有不小的震动。
王厚突然提起他,肯定是有了新消息。韩冈惊问道:“难道说他已经定案了?没这么快吧?!”
朝廷审案的效率有多高,在官场上流传的笑话不止一桩两桩。李复圭这个等级的官员,要审他,必须是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三家会审,有时候,天子还会钦点主审人选。单是调和各家法官之间矛盾,少说就要一个月,整个案子不拖个半年,怎么都不可能有结果。
“当然还没有定案,他被召回京去,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月。不过李复圭的罪行也是清楚明白得紧。如果不定罪,最后大概是降一官或是两官,到南面的下州做两年知州。如果定罪了,大概是远郡安置,责授节度副使、团练副使之类官职。”王厚用筷子夹了个酿鱼丸,含糊不清的边吃边说,“以李复圭的身份,大概是节度副使。”
“太便宜他了!”韩冈心中有些怒意。冤杀朝廷命官,欺瞒天子,竟然还不一定能定罪。而即使定罪,也不过是个远郡安置的处罚。李复圭作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来,处罚如此之轻,冤死的种詠等三将都是死不瞑目
安置、编管、羁押,是朝廷对官员的处罚手段,惩罚程度从轻到重。只要不是追夺出身以来文字,也就是削官为民,官员受到的责罚最重也就是软禁程度的羁押。普通的是编管,不得出城,书信要被检查,而最轻的就是安置,只是不能离开所安置的军州乱走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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