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深沉而黑暗的海洋中漂浮,荡漾,这般随波逐流。身体凝固,思维也停滞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不是太久。本来空无一物,静谧得让人什么都不愿想的世界里,隐约传来某种声音。
——咕碌碌,哗啦啦。
像是水流的声音,当它逐渐清晰的时候,却像是从铁桶中传来,反射变形的声音令人感到烦躁和痛苦,就连这片黑暗的世界也仿佛禁受不住般泛起波纹。
振荡,振荡,世界裂开一条缝隙,撑开一道豁口,强烈的光从对面照来。仿佛被黑暗冰冻的思维被这光融化了,沉重而痛苦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我渐渐可以感受到自己好似被那光向上扯去。
当我清晰感受到自我的存在时,我的第一个想法是:
我死了吗?
咕哝声一会儿清晰,一会儿衰弱,大概是人声吧,却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光亮处有人的轮廓,似乎是一张脸,又有什么东西在摇晃,不时将那张脸遮住。
——能听到我的说话吗?能看到我的手吗?
——病人快要失去……赶紧抬……过来……
——加……固定这里……
这样的声音钻入耳中,我开始意识到什么,可是无法思考。我没有回答,或许是身体已经没了气力,又或许是没那个精神。
好累,好痛苦,呼吸困难。我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这道声音响亮得将其它声音都掩盖下去了。
当那张不断在清晰和模糊之间交替的脸远离时,光亮也消失了,我立刻感到自己不断向深处落下,被那深沉而宁静的黑暗渐渐掩埋……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过程,宛如自己只是恍惚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就连什么时候睁开眼睛也记不起来了,察觉到的时候就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和垂在正上方的吊扇。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那些映入眼中的东西,就像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如现在的位置和姿态,一直存在于那儿。
身体仍旧沉重,呼吸的时候很难受,鼻腔里仿佛塞着异物,连声音都难以发出。四肢一点气力都没有,尤其是双腿,显得比其它地方更虚弱。我无法移动身体,只能勉强偏转脑袋查看四周的情况。
左侧有一台电子仪器,一道曲线不断跳动着向前方移动,不时发出“滴滴”的声音。导线从仪器处延伸过来,连上自己的身体。右手臂处插着导管,导管另一边连着不断滴液的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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