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因缘之 有
半山坡上,一片果树绿意森森。
一条山道直通山下,隐约可见小小村落。
正是正晌午日头足的时候,山道下趔趔歪歪,走上一个人來。
这人穿着粗布衣,扎着粗布带儿,阳光晒眯了他的眼睛,也晒了他一脑门白毛儿汗,天儿这么热,他也不肯敞心露怀,领子还是掩得严严实实地。
他右胳膊挎个筐,小臂与提梁摩擦处特意垫了块布,走几步,猫腰,放下筐直直腰,松松腿,按着垫布揉揉胳膊,呲牙吸两口气,摇摇头,再把垫布换到左小臂,猫腰,把筐拎起挎上來,从村里到树林不过三里來路,他就换了四十來回手,搞得两小臂都红通通地,好像两根煮熟的狗虾螯。
进了林子,山道边有了荫凉,他撑着不在荫凉里走,走在太阳里,有老农扛着锄头从后面健步超过,认出他,又放慢了速度打招呼:“张御史!”
他听到身后有步音时就很尴尬,这会儿听人打招呼更觉心紧,忙哈腰说:“早就不是了,可别再这么叫!”老农:“是啊!这记性真不成了,好像回來挺长时间了罢,恁么的,怎么老沒看着你呢?”他陪笑,眼睛仍不敢正视这老农:“哦,总在家看书,也不怎么出屋!”老农:“啊!好,恁么的,干啥去!”他:“给我爹送饭去!”
老农:“啊!送饭好,送饭好,恁么的,你媳妇呢?怎么不让她送!”他:“也在山上,和我爹一块儿干活儿呢?”
“啊!一块儿干好,一块儿干好!”说完,老农撅着胡子,仰天叭嗒叭嗒嘴:“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一挥手:“哎,先走一步!”
看着老农蹭蹭地超过去,他咽了口唾沫,让唾沫把心压回去,猫腰,放筐,直腰,敲腿,抹了把汗,换垫布,把筐重新挎起來。
山道上下來一个小脚老太太,挎个空筐,大概是给干活人送饭刚回來,手里拉着个淌鼻涕的娃子,和老农走对头的时候打了个招呼,错过下來和他也笑着点了个头,一边往下走,一边抻顿那孩子:“就知道往荫凉地儿钻,瞅瞅人家,男子汉,大丈夫,走路就得走中间,懂吗?学着点儿!”
他听了,感觉浑身热乎乎地,倒不觉得热了,走几步,只听那孩子跟老太太说:“奶奶,中间晒得慌!”
老太太:“人间正道是沧桑,沧桑当然晒得慌!”隔了一隔,孩子的声音:“咱不沧桑了!”他回头,看见孩子仰头拉着奶奶的手,俩人溜着边儿,正往树荫里走,老太太抻顿着孩子:“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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