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芜说得没错,不到十日,招兵名册上,已经有超过十万人。
长歌拿着名册,半响无语,不是觉得自己能得到信任而兴奋,却是沉重,无比的沉重。
甘南道地处偏远,若是有家有室之人,轻易不会离开故土来这不毛之地。所以这花名册上的每一个名字,或许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破碎,一段逝去的血泪。
她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绵绵远山,开始有些疑惑了,几国互斗,争来的名利,如何敌得过那些在马蹄践踏下一个个绝望挣扎的灵魂?
“长歌,你怎么了?”子期发现了她的沉默,走到她面前,伸手,抚着她眉间的凝重。
长歌将他的手拉下来,轻轻握住,摇了摇头,看着他眸子里透着的担忧,忍不住扯开嘴角,“我没事。”
没事才怪,没事会这个表情?子期显然不信。
长歌上前一步,将他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长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声音里,透着惶然,他极少见她这般脆弱的样子。
“别动,子期。”她的脸,埋在他的颈侧,闭上了眼睛。
子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任她抱着,双手环过她的腰,柔柔拥住。
好半响,她才平复了情绪,松开子期,理着他被她拨乱的头发。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尚未收拾干净的情绪,子期目光一转,看到了桌面上的招兵名册,有些明白了她的失常,“战争从来这样无情,一将功成万骨枯,长歌,大家都是身不由已。”
长歌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桌面,半响,才说道,“我不能明白这些建立在人命之上的争夺,若有一日,我一个人的退让能成全更多人的平安,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退让。”
子期看着她,眸中神采闪耀,“长歌,如果你为君主,会是个仁君,但是作为将领,就不太称职了。”
长歌抚着他的头发,失笑,“放心吧,我就算不是个好的将军,还有个好的夫君呢!”
校场之上,长歌站在点将台上,目光从那些充满了希冀和渴望的脸庞上一一扫过。
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借着她的手,步入生死未知的修罗场,她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终生的流浪未必不快活,用鲜血铸就的家园是否真的如此迷人?
身为将军,这些不必要的情绪都是多余的,长歌深吸一口气,运起了内力,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父母健在,有夫有子的,原地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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