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却早早地黑了。在万岁军军区的营地里，数十个工兵在宽阔的操场上，搭建着明天誓师大会需要的主席台；09师的士兵蹲坐在宿舍前的空地上，脸上都露出忧伤的情绪。小草靠在树背上，无力地折断着手中的镰锯草；崔妞蹲在已经扫过雪的水泥地上，头埋在两个膝盖上，手中拿着个石头在那干硬的水泥板上划着一个小人形状，刻了几笔，总觉得这个画像和少龙的模样差太多，总画不出他那额头垂下几根碎发的飘逸冷酷的味道；丁力是个新蛋兵，两年前才来到09师，他从没见过传说中李飞师长，但是对于关少龙，除了那个只有在师里老兵口中才了解的李飞师长，他最崇拜的人莫过于关少龙，此时他站在宿舍小区的门边，眺望着外面。

“小草，联名书也交上去了，但是军区党委那边什么反应都没有，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崔妞恼火地摔下手中的石头，忿怒道。

小草黯然地摇了摇头，气馁道，“现在是萧沐当万岁军的军区司令，那联名书我看就算放在他的书桌上，他看也不看！”

小草是山东人，说话时总爱带着故乡的口音，此刻更显得感伤。

“咦，好像现在那个天杀的林斌升了职，还做了萧沐的侍卫官！”来自安徽的伍长花小白突然喊道。

众人脸色一沉，崔妞立即尖喊了起来，“那这样，这份联名书还不是要经过他的手才能送到萧沐哪里？”

小草的脸色更难看了，细声道，“按照那林斌的为人，他肯定不会让这份联名书给萧沐看到！”

一想到林斌这个人，众人脸上的表情就不约而同地露出愤怒之色，把林斌的祖宗上下几百代都暗骂了一遍之后，也只好愤懑地沉默了下来。

而天色却慢慢地阴沉了，远处的操练场射来强烈的灯光，时不时传来工兵敲打着主席台的钢铁架梁声，在这阔大的军区里传得远远的。落入09师士兵的耳里却如丧钟一般，每响一次，距离少龙被枪决的时间就更近一点。

八点时分，那黑天却再次下起了雪来。

“下下下，老天你瞎了眼，下你妈啊！”崔妞狠狠地指着天怒骂道。

雪依旧在下，夜色更深沉了。

“丁力，不要看了，回来吧！”小草向一直站在门边黯然地看着东北方的丁力喊道。在东北方的那座高墙里，射出昏暗的灯光，那里是军区的牢房，少龙就被关在里面。在明天，他就会被枪决。

“嗯！”丁力不舍地看了那森严的高墙一眼，然后沮丧地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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