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轻烟,透出纱窗,香气如兰,中人欲醉。奚玉瑾心里想道:“月明之夜,焚香操琴,
的确是人生一大乐事。想不到这位前辈女侠,乃是巾帼中高士!”忽觉这香气似乎甚为熟悉,
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原来她焚的这炉沉香屑,正是佩瑛经常用的那种檀香。”
侍梅低声说道:“主人正在弹琴,我不便打断她,请你稍等一会。”
琴声恍似珠落玉盘,莺语花间。奚玉瑾颇解音作,听得出她弹的是诗经“小雅”中的
“白驹篇”,这是一首送客惜别的诗,诗道:“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繁之维之,以永今朝。
所谓伊人,于焉逍遥。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
心!”那意思是说:“那人骑来的白马,吃我场上的青苗。拴起它拴起它啊,延长欢乐的今
朝。那个人那个人啊,曾在这儿和我共乐逍遥。白马儿回到山谷去了,咀嚼着一捆青草。那
人儿啊玉—般美好,别忘了你的约言——给我捎个信啊!别有疏远我的心啊!”
轻快欢愉的琴音,听得奚玉瑾神清气爽,心里却又不禁暗暗好笑,想道:“这个曲调最
适宜于少女惜别她的情人,若不是我看得见弹琴的是什么人,真想不到是出于一位婆婆之
手。”
心念未已,琴音忽变,恍如流泉幽咽,空山猿啼,说不尽的凄凉意味。翻来覆去弹的只
是四句曲调:“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听得奚玉瑾
也觉心酸,想道:“我只道她是超然物外的巾帼高士,却原来也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但不知
她要弹到几时?”奚玉瑾急于知道韩佩瑛的消息,这女人的琴虽然弹得极好,她究已是无心
欣赏了。
弹琴的人好像知道她的心意,就在此时,五弦一划,琴声戛然而止。那女人说道:“教
贵客久候了,请进来吧。”
珠帘揭开,奚玉瑾抬头一看,只见主人是个年约五十左右的妇人,虽是年华逝去,仍可
看出当年风韵。奚玉瑾暗自想道:“她少女之时,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那女人向奚玉瑾仔细端详,笑道:“百花谷的姑娘当真是名不虚传,长得就像花朵儿似
的。奚姑娘,咱们虽然是初次见面,我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你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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