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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女友姚晓妍告别时,曾诚说的是最多一年就回北京。

然而,从父亲住的医院出来,曾诚就意识到,他可能会失约。

他父亲曾立山白手起家,一手创立的服装厂当时有十四个大组,五百多名员工,在本地算的上中等规模,发展稳健。曾诚的志向从不在此,而他父亲也鼓励他读他喜欢的专业,拨出资金支持他留在北京发展。

谁也没想到不到六十岁,可以说仍然当盛年的曾立山会突发脑溢血,虽然抢救及时,可是精力也毕竟大不如前了。他稍微恢复,便惦记着工作。簇拥在病床前的生产厂长,销售经理一边汇报,一边交换着眼神,分明各怀心思,曾诚站得稍远,看父亲伸出不大灵便的手,接过报表戴上老花镜细看,心里只觉一沉。他走过去,接过报表,不理会那些追随父亲多年的人的目光,平静地说:“爸爸,我来看吧。”

那一刻,他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一副担子已经没有商量地压到他的肩上了。

曾诚头次进生产车间,察看各个工段,不禁吃惊。车间租用的旧式厂房,衣车一字排开,中间只留窄窄的通道,电动缝纫机一齐运行,虽然算不上噪音,但也绝对不会令人愉悦,每道工序没有明确衔接,半成品衣服乱糟槽扔在纸箱内,遍地都是碎布头。在他看来,这根本算不上工厂,充其量只是一个大号作坊。

他开始恶补服装生产销售流程,不动声色摸清公司管理现状,一天有将近12小时在公司,一步步上手。这个过程不言而喻的艰辛,和女友的电话联系几乎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安慰。有很多次,他放下电话,看着窗外夜色,惆怅地想,这样对晓妍并不公平。姚晓妍和他是同学,也是外地人,大学毕业后读研,两人的梦想是在那个大都市有一番作为,而此此时,他正为家族企业疲于奔命,和朋友合开的公司已经转让,完全顾不上她了。果然,一年期满。他只能艰难地说:“对不起,晓妍,恐怕短时间内我都没法脱身。”

姚晓妍已经拿到硕士学位,顺利进入一家知名外企,有去国外培训的机会。她沉默,同样艰难地说:“我也要说对不起。”

这样的分手,来得顺理成章,曾诚只能将自己更深地埋入工作之中。服装是个累人的行业。一年四季,或许有生产和销售的淡季,却有永无止境的开发、市场维护,每一个环节都是千头万绪,繁杂琐碎。曾诚并不像本地其他服装企业老板那样热衷于看时装发布会,找所谓流行元素和畅销货。他的精力更多用于建立一个成熟严谨的管理制度,规范职业经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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