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变弱了。在赵国的惨痛失败,是对他的沉重打击。来到咸阳之后,嬴政的态度不明,又让他失落不安。他的意志不再坚定,他的信心开始动摇。未来是吉是凶,他一无所知。更可怕的是,他甚至懒得去想,懒得去关心,他已经丧失了对未来的饥饿感。在这廷尉府里,他整个人处在放松状态,甚至是放弃状态。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姚贾用力地甩甩头,他必须让自己重新坚强起来,他不能让李斯看出自己内心的虚弱。是的,美色舞蹈,障眼而已,音乐,障耳而已,美酒,障口而已,芬香,障鼻而已。诸般种种,皆是虚幻无稽。就连缸中之脑,也可以轻易地制造出这一切。正如同时代的印度经卷《吠陀》和《普兰纳》所宣扬的那样,他目前所感知的一切,都只是摩耶之幕。“这是摩耶(注),是欺骗之神的纱缦,蒙蔽着凡人的眼睛而使他们看见这样一个世界,既不能说它存在,也不能说它不存在;因为它像梦一样,像沙粒上闪烁着的阳光一样,行人从远处看来还以为是水,像随便抛在地上的绳子一样,人们却将它看作一条蛇。”而他姚贾,正在为这幕布遮掩,不辩真实。
姚贾内心交战,李斯却已笑着对他说道,先生解舞蹈乎?
姚贾摇摇头,道,不解。
李斯又道,先生解音律乎?
姚贾道,不解。
李斯笑道,方才李斯观先生,甚为所动,必然心中有所感慨。今日之舞蹈和筝艺如何,还请先生品鉴。
姚贾的艺术修养,基本等于零。他单知道好看好听而已,其中的子丑寅卯,他是半点也说不上来。
看着姚贾发窘,李斯的表情多少有些享受。享受过后,李斯再道“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于舞蹈音律也知晓一二,愿为先生言之。”
看起来,李斯是想给姚贾上艺术理论课了。这样的话题,对姚贾来说,实在有些无聊。姚贾痛恨理论,他只关注实际的存在。就像歌德笔下的梅非斯托曾感叹过的那样,“我亲爱的朋友,生活的宝树青葱,而一切理论都显得朦胧。”
然而,尽管姚贾兴致不高,最终还是决定客随主便,听李斯教授开讲。否则又能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他还能找出别的事情可做吗?
(注:“摩耶”梵文原文为MaJa,意为虚假,骗局,转意为表象世界的创造者。“摩耶之幕”,既遮蔽真实世界的帷幕。网络世界,某方面是摩耶之幕的一种变种,或许这便是马甲一词(作为MaJa的中文音译)的真正由来,当然,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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