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止乎美,进乎魔(第1页)

且说宓辛闻言惶然,不知所措。在遇到成蟜之前,她的自我感觉一直都相当良好。丈夫仕途顺利,前途光明;孩子也都健康活泼,肥胖多肉。日子过得富贵浮华,招人妒忌。在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过得比她好的实在不多,过得比她好又比她美丽的更是绝无仅有。然而,她遇到了成蟜,她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少年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不值一提。是的,她根本无法反抗,只能逆来顺受,任他宰割。宓辛于是慌乱地问道:“君侯留妾,未知意欲何为?”

成蟜道:“吾自有深意,非夫人所当知。”

宓辛恨极反笑,这是哪里来的强盗逻辑,明明是你要软禁我,而我却连被软禁的理由也不配知道。宓辛见事已至此,索性把话挑明,大声说道:“妾为有夫之妇,君侯若欲强污妾身,妾必咬舌自尽,陈尸于君前,宁死而不敢从。妾虽卑贱,然也不容轻辱。”

成蟜诧异地望着宓辛,道:“夫人何以作如是之思?夫人以成蟜为何人也?夫人又自以为何人也?”

成蟜一脸的冷漠和无辜,反而让宓辛不好意思起来。难道是她自作多情,错怪了成蟜?宓辛道:“君侯乃当世伟丈夫,妾年老气衰,容貌粗陋,自然不在君侯眼里。妾无益于君,望君怜而放归家。”

“家?”成蟜大笑道:“家为何物?相夫教子,好一个贤妻良母。”他的笑里,分明有着说不出的嘲讽。

宓辛不解地道:“妾非男儿,无意功名,相夫教子,于愿足也。”

成蟜却再也不说话。他在面前的玉案上焚起一段香,香烟飘起,成蟜俯首,吸香烟入腹中。他苍白的面色,渐渐泛起一片潮红。宓辛远远闻着,已觉香不可言,似有飘幻之感,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却又悲上心来,悄声哭泣。

成蟜笑道:“妇人何其愚也。人生如寄,多忧何为?”这一笑,说不出的疲惫和厌倦。女人的敏感和细腻,让宓辛感到,眼前的成蟜一定有着奇怪而深远的心事。她猜不出,也不敢问。

宓辛哀求道:“妾有四子,皆尚年幼,不能一日少离。君侯虽贵,毕竟也有幼时,母子连心,君侯想必也能体察。”

成蟜忽然激动起来,道:“夫人自认卑贱,成蟜也以夫人为卑贱。以我看来,你只是一只愚蠢的母猴,为牢笼中的富足而沾沾自喜、得意扬扬。如果你有尾巴的话,一定早翘上天了。忘却汝之夫君!夫之于妻,又有何亲?聚如萍水,散如落花。生也不相识,死已终无知。忘却汝之四子!子之于母,亦复何亲?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