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桢最后看向黄观。
不同于那些在地方上做父母官的同年,黄观担任的是云南府儒学提举。这个职务是负责管学校和教育的。
黄观这些年,也一直在办学校,但不是传统的府学县学。因为现在云南根本就没有适龄的读书人,办了这类学校也没人念。
但这其实并不是坏事,黄观正好可以从娃娃抓起。他任职期间在云南府的昆明、富民、宜良三县,嵩盟、昆阳、晋宁、安宁四州,各建立了一所三年制小学,招收十岁以下的儿童入学。
而且小学学费全免,学校还管一顿午饭。这么好的待遇,倒不是黄观钱多了没处花,而是不这样根本没人送孩子上学。
跟文风昌盛,重视教育的江南、山东、闽粤一带不同,云南这边基本都是大头兵,要么就是工匠,甚至还有流放的囚犯,往上数几辈都找不到个识字的。所以在老百姓看来,念书有啥用?还不如去打个小工,给家里挣点钱呢。
全靠那顿免费的午饭,才会有人愿意把孩子送去学校,给家里省一顿饭,能顺便识两个字也是好的。
不过这二年好多父母的想法变了,看着孩子在学校学得能写会算,这样出来做工,就能找個抄抄写写的清闲差事。于是支持孩子继续念下去,争取多学点本事,将来干个账房先生之类,不用下苦力还能赚更多的美差。
“如今第一批小学生,已经毕业了。对应的中学也已筹备完成,中学是两年制的……”黄观说出自己的规划道。
“愿意读中学的不多吧?”朱桢问道。毕竟三年时间,足够让一个孩子,掌握最基本的读写运算能力了。
“确实不多,愿意继续读书的十不足一,一所昆明中学就能装下了。”黄观满嘴苦涩,他觉得自己的成绩比起师兄弟们来简直微不足道。
“已经不少了。”朱桢给黄观打气道:“不要气馁,父母不愿意让孩子继续念书,不是你的错,而是整个社会的问题。念完小学就十三四岁了,是个能给家里挣钱的半劳力了,你光管顿饭人家里谁愿意?”
“是。”黄观点头道:“为臣走访过好多这样的家庭,希望他们能让自己的孩子继续读书,但他们都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不能让孩子那么大人了,还袖手高坐。”
“为臣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几个特别好的苗子,花钱把他们从家里赎回学校。”黄观苦笑一声道:“但学生也宦囊羞涩,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一个学生要多少钱才能赎回来?”朱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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