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六、二十七,又有许多逃难的百姓入城,平州百姓增多。原来平州也与营州一般,被燕军乘夜袭了城,百姓便被押来滦州。至二十七晚,入城百姓已近万人,城中寺观、衙门、店铺皆已住满,幸而后续再无百姓到来。刘逊在城中设了八处粥棚,命州衙中官吏、衙役监管,每日舍粥两顿,原滦州百姓有断粮者便也去这几处粥棚领粥。
过了几日,滦州百姓有了怨言。原以城中存粮足够全城军民两月用度,不想平空多出一万余口,粮食如何够吃。便有许多百姓聚集起来,打砸粥棚,驱赶难民,又欲抢夺粮米。刘逊只得带兵弹压,又在城中每日宣讲,燕兵自来便有屠城之事,滦州城坚守多日,若一旦城破,燕军必然屠城。滦州百姓这才渐渐安稳下来。刘逊却已是焦头烂额,疲累不堪。
到了三月,城中存粮所剩无几,幸好此时春风如约而至,草木萌芽。百姓每日采摘嫩草幼芽加少许米熬煮成粥,也能勉强糊口。但援军还是没有消息。刘逊令军士挨家挨户搜寻粮米入州库统一调配,又严令军士不得私取财物,但有出首坐实者立斩不赦。一时滦州城中鸡飞狗跳,但百姓终究还是挨了下来。
三月十四,城中百姓开始断粮,粥棚裁撤。城中剩余粮米不再供给百姓,只供守城将士。
三月十六,百姓断粮两日,开始吃树皮,宰杀禽畜。
三月二十,已有百姓病饿而死,禽畜、草木已被吃干净,老鼠已是无上美味。守城将士每日只吃一餐,也只是杂菜稀粥而已。
刘逊站在城头,城内是军士在掩埋百姓尸体,城外是燕军营寨旌旗烈烈。南方似乎无限美好,却被燕军营寨遮住了视线。
陈封也是每日里坐卧难安。距滦州近在咫尺,却被阻在这野狼沟近一月,寸步难行,一筹莫展。他几次遣兵攻打燕寨,却都是铩羽而归,派出寻找山路的兵士已有二千余人,回报却皆是无路可过。
“滦州如何了?”陈封斜靠在毡垫上,看着陈肃道。
陈肃正在面前矮几上整理往来文书,头也未抬道:“滦州若失了,燕军便不会守在营寨中不出来。如今这样,想必王焕、秦玉守城无碍。”
陈封道:“滦州被围也有二十几日了,只不知城中粮食可还够。”
陈肃道:“当初兄长力主各州府给滦州运粮两万石,应是足够的,便是再守一月也未必断粮。”
陈封道:“平州、营州想必已失了,我未能及时赶到滦州,才有此失,若是追究起来,我实在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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