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老夫人面色从冷色变成厉色,「老大媳妇,他便是成了家生了子,乃至有了孙辈,你做母亲的也该上心管教、贴心照顾,何来这番话?」
瞿老夫人头微微一偏,「老大积劳成疾,莫不是也因你不管不顾才酿成的坏果?」
段氏抿抿唇,伸手将桌上的绢帕拿起,攥在手心里,微微张口企图说些什么,却终于忍下,也不知心中过了几段话、几个想法,段氏终究开始开了口,「大爷自登科后,终日胸痛胸闷,媳妇问过原由,是因小时发了高热未降养好,便被夫子从床上掀起来读书,至此落下的病根。」
瞿老夫人看向段氏,「你什么意思?」
段氏神色很淡,「媳妇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爷身上的病根自小就存下的,媳妇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叫个向来健壮的男人一朝猝死,母亲的怨怪很是没有道理。」
瞿老夫人双目圆瞪,急促地大喘了几下。
陈老五垂首安静立于其旁,面容整个藏进了黑暗中,不知神色如何,只看他肩头垂立,十分放松,绝没有因这番争吵而紧张。
二房的许氏有些着急,在桌子底下伸手拽了拽大嫂的袖口。
她这大嫂,啥都好,人才好、家世好、运道好,就一点不好,这口上不服软——先前跟着大伯在任上,天高皇帝远,谁也不挨着谁,过年节时短暂地回来一趟,她那婆母也只有捧着、顺着、关怀着的。如今大伯去了,大嫂回了宣城,这远香了好几年,如今开始近臭了。
近臭的具体表现为,大嫂和婆母就说不到一块去,一个说前门楼子,一个说腊枪头子,婆母要强,大嫂清冷,婆母气得头顶冒烟,大嫂仍旧面若冰雪...
她在冰火两重天下,很是焦灼,很是焦灼呀。
且不论家和才能万事兴,单单一点,这城门失火,容易殃及池鱼啊!
每每二人斗法,最后当炮灰的,总是她。
偏生,她还记吃不记打,比如现在,她克制不住张口劝架的欲望——「怎么又说到大伯了...大伯刚过冥诞,正是大家都伤心的时候,大嫂也不是这意思,娘也不是这意思...」
瞿老夫人目光灼灼地扫视过来,「我是什么意思,你大嫂是什么意思,你又听懂了又明白了,全天下就你一个明白人!」
许氏瞬时脸色通红:您有本事跟大嫂厉害去呀...每次都骂***啥呀!
只有她受伤的成就达成。
她这张嘴呀!真是闲人许大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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