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隶跌了个狗吃屎,脸上鼻涕眼泪一大把,口中含糊不清的嚎着:“小人狗眼不识泰山,镇虏侯饶命,饶命啊!”
眼见着进去通报的同伴变成这幅失火落魄的德行,开始态度最嚣张的皂隶也顿时傻了眼,紧随而至的则是一股彻骨的寒意。镇虏侯睚眦必报的名声在南京城有谁不知道?先有阮大铖被收拾的散尽家财,灰溜溜滚出应天府。再有灵谷寺大和尚静然庾死狱中,还连累整个灵谷寺被里里外外抄了一遍,二百多年积攒的寺产殆尽一空。更有史可法与三卫军为难,一样被镇虏侯整的灰头土脸颜面尽失,若不是史部堂还算公心为国的好官,只怕下场也比前面两位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一桩桩一件件,皂隶只觉得盛夏天里仿佛跌进了冰窟窿,从里凉到外。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就软了下来,像一摊烂泥跌坐在石阶之下,口中含混呢喃。
“我的个娘啊,真,真是镇虏侯?”
一句话顿时使他狠狠打了个激灵,然后匍匐在地上,失声哭号,“镇虏侯饶命,小人,小人瞎了狗眼,不,不小人就是没了下面那,那话……”
恐惧使得这位此前一刻钟还趾高气昂的皂隶顿时变成了只会磕头求饶的应声虫。
李信哈哈大笑,“只叫你们今后记得,不可以貌取人,这世事浮沉,焉知没有奇迹发生?”
说罢,也不再理会那皂隶,抬起腿来踏上了石阶,进门而去。
经过门口时,收了银子的皂隶将李信送与他的那锭十两银子捧在手上,就好像碰了一块烧红的铁疙瘩,颤颤巍巍的。
“镇,镇虏侯,小人不敢收您老人家的银子,现在原璧奉还!”
最后一句还不自觉间抓了一句文。李信淡淡一笑,“所谓不知者不怪,十两银子权当赏你,安心收了去吧。”
皂隶又连不迭的磕头道谢,直到李信的身影消失在门里照壁之内,两个人失魂落魄,久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还是收了银子的皂隶最先回过神,来到石阶之下,将同伴扶了起来。
“我说哥哥呦,今日咱们算是吃了亏,长了记性。这王侯公卿门口进出的有几人是省油的灯?深藏不漏的更是大有人在,若张阁老日后发达了,咱兄弟今后可要夹着尾巴做人,与人留得一线好相见。”
“张阁老还能发达吗?”此前府中的皂隶已经取得了共识,那就是张阁老的垮台只是迟早之事,因此很多人才行为放浪。
“哥哥如何糊涂了,今日镇虏侯轻车简从,是来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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