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内,史建瑭抓起一杯刚刚烧热的马奶,一饮而尽。滚烫的汁液滑过他的咽喉,滚入他的食道,钻进了胃里。他张开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淡淡的白色气体从口腔散发到空气中。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火热的触觉刺激着他的身体,让他觉得自己充满活力,让他觉得自己身体完全在他掌控之中,举手之间便可阵斩敌将。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信步走出帐外。
眼前是纵横交错的沟堑,一眼望不到边的营盘,还有密密麻麻的刀枪和迎风飘展的战旗。从围城到现在,转眼三个多月过去了,没有李茂贞气急败坏的来信,也没有来自长安、要求他退兵的“伪诏”,更不见守军欲意突围的迹象,整座凤翔城就像睡着了一样。
这座城市和他庇护下的人们似乎都在麻木地等待着那个终将到来的命运。这就像一只被大网网住的猎物,当它发现对抗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的时候,不再哀号,也不再挣扎,只是静静等待被吞噬的那一刻。
之前,他已经按照郡王之意,让部将分兵攻打李茂贞治下的凤州、陇州、成州,而岐军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蒲军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这三座城池。现在除了被巴蜀王建浑水摸鱼夺去的几个州县,李茂贞的地盘已经被他蹂躏得差不多了。让史建瑭诧异的是,这个人竟然既不出战也不投降,而是老老实实地把头缩进龟壳内,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龟缩不动。
这种情况反而让史建瑭有些担心。他担心的倒不是李茂贞有什么诡计,这个人已经是一条死鱼,就算翻身也还是死鱼。他担心的更不是神策的异动乃至皇帝的安危,长安城中还有一大帮皇族子弟,就算李晔死了,大王也不愁找不到傀儡接替。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士兵。
一支视战场为生命的军队最怕的就是消磨斗志,长此以往,他的士兵恐怕会失去战斗的热情。想到这里,他转过头,对身边的牙兵道:“传令各营主将,到我帐内议事!”
不多时,所有的将领都毕恭毕敬地站到了他面前。史建瑭笑了笑:“各位辛苦了。自我军西征以来,已逾数月,如今即将入冬,天气转寒,士兵疲劳,我意暂时退兵回长安,诸位觉得如何?”
这话不过欲擒故纵,在座将校也不是没人看得出来。他当然不想就这样退兵,只是激将之法而已。
“大将军不可!”不出意料,史建瑭话音刚落,已经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郭崇韬、李巨川。这二人都是李曜的心腹,一是爱将,一是幕僚,而且地位均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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