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尖踢斛也就罢了,可以理解,毕竟是公开的“潜规则”,但在斛和称上还做手脚,这就有点过分了。
周大禄看着发脾气的顾知县一点也不着急,这斛不是自己提供的,是县衙户房给的,你要查,那随你。
户房陶庸有些意外,看向骆韶,不明白县尊这是发什么脾气,县衙多大一笔钱都在这里收,干嘛和钱过不去?
何况这些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了,百姓都习惯了,知道多准备粮食送来,县尊干嘛还计较这些?
骆韶叹了一口气,很显然,县尊过于刚正,他既然给了养廉银,自然不可能继续容忍淋尖踢斛这种事继续存在,更不允许粮长借此欺民。
但县尊忘记了,细水才可长流。
没错,籍没郭家所得钱财数额巨大,足够县衙运转一段时日,可县尊花钱的本事也是大,三大院每个月都需支给不少钱粮……
县衙未来的养廉银哪里来,从这淋尖踢斛中踢出来不是挺好?每年都能踢两次,一次吃半年,妥妥的,反正百姓不会说什么,早就适应了。
适应了就不改?
顾正臣不答应。
在查清斛是四斗七升容量,秤与秤砣也不精准之后,顾正臣命令里长找来斧头,直接将斛与秤杆给劈了,秤砣丢在了一旁的池塘里。
一把火,燃了起来。
看着燃烧的斛与秤杆,顾正臣当着众百姓的面宣布:“自今日起,句容平斛收兑,毋许县衙吏员、粮长借端留难,恣意淋踢!若是再有人敢踢斛,本官定打断他双腿!平斛四斗,秤斛佐证,里长、老人督查,粮长协助朝廷征税,只准征朝廷规定税额,多收一勺米,那就是——违律乱法!本官决不轻饶!”
周大禄脸色很难看,县太爷这是在警告自己啊!
百姓听闻,欢呼雀跃。
平斛收兑,可以省去百姓不少负担,别以为只是少缴几斗米的小事,这些米对百姓家很可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顾正臣看向骆韶:“你是县丞,主征税一事,这件事你来通报各粮长,同时告知里长、老人,自今日起,句容绝不允许再出现一起淋尖踢斛之事,百姓该缴纳多少粮,就是多少粮,一切按由帖来走!目前已收秋粮中,多收部分悉数粮还给百姓!”
“纳税是天下百姓的本分,他们都是大明最善良的顺民,最勤劳的百姓!为官者,不可因私而加重百姓负担!该他们的税粮,他们定会想尽办法足额给出,不该他们给的税粮,缘何要让他们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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