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的碎裂声响彻翊坤宫内殿,一只缠枝青花碗摔裂在地上,乌黑的药汁洒了一地,银汤勺骨碌碌滚出去了好远。
“娘娘!”颂芝不顾地上的污秽,蹲了下来给年世兰轻抚脊背。“灵芝!发什么呆!还不快给娘娘倒水!”
年世兰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是那戏文里的孙猴子进了肚,上蹿下跳的,让她也真真儿体验了一把铁扇公主当初痛不欲生的感觉。反胃了几下,年世兰还是没忍住,一把子夺过黄铜痰盂,刚吃下去的几勺子药又吐了出来,直吐得泪水涟涟,白皙修长的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娘娘,您这样折腾自己,奴婢实在是心疼啊!要不然这药……咱就不喝了吧!”
年世兰斜睨了一眼颂芝,把灵芝手中的茶水打翻在地,又咬着唇用力把颂芝推倒在了地上:“你滚!”
地上的药汁染上了颂芝淡紫色的旗装,可颂芝也没有去看自己脏污的衣服和被瓷片割伤的手掌,只是重又抱住了华妃的腿:“娘娘!这药太伤身了!奴婢知道娘娘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奴婢知道娘娘想要怀上龙胎,不管付出多少都值得,可是奴婢真的不忍心看娘娘这样啊!”
“周宁海!再去给本宫熬碗坐胎药!”
“娘娘!”周宁海脸上也浮现了不忍的神色,慢慢跪了下来。
“怎么,现在连你也要忤逆本宫了吗?!就不怕本宫一个个,把你们送进慎刑司吗?!”
“娘娘!您就是把奴婢送进慎刑司,奴婢也不忍心看娘娘这样对自己啊!”颂芝不住地磕头,即使是在地毯上,都听得见那“砰砰”的声音,额头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殿中没有一个人动,华妃身子一软趴在了榻上的小几上。此时华妃往日的嚣张跋扈似乎都没了踪影,她的高傲,她的自尊,在这一刻似乎都随着这碗药碎裂洒了一地。她双手重重拍打着身下的织金坐垫:“好不容易的机会,本宫不能错过,不能错过了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本宫第一次听到可以再有孕,第一次……”年世兰直接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本宫可以的,本宫什么苦吃不得,只要能再怀上龙胎,只要能再怀上,本宫做什么都行,受什么苦都无所谓!”
“颂芝,”华妃抓住了颂芝的胳膊,“你是从小就跟着本宫的了,你也是最懂本宫的了。本宫相信你一定知道这么多年本宫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给皇上生一个孩子。努力了这么多年,失望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本宫真的不能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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