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下起了淅沥小雨。月色幽清,余莺儿沾染了一身梨香。
碎玉轩内烛光明灯,笑语盈盈。
“我当真不会丹青,若画不出姐姐的花容月貌,可别恼我才是。”
甄嬛倚在窗扇前,手执了一支沾雨梨花,半侧着身子,做低头而视,眉眼安静的模样,听她这样说,唇边不禁绽了一个浅笑。
“无妨。”
窗开了半扇,能听得雨打湿水声,闻见梨花浸露的幽然香。
极美的夜景,她看了眼,心里却凄然。
今儿晚上是柔常在侍寝,一早就有消息了。莺儿似乎自个伤怀也怕她闷闷不乐,便来此陪她说话,见了这梨花春带雨的,便一时兴起接起飞花令来,输了的人需为对方作一幅美人梨花图。
余莺儿抬眼,细致描摹夜色烛光下她的朦胧身形,再犹豫又轻慢下笔勾勒出墨色的痕迹。
她不敌甄嬛这般才情,败下阵来。可她不会做水墨画,怎么下笔都觉不好,又不能真的胡乱作一通,只求尚可入眼便好。
殿中有许多梨花,淡淡香气萦绕,似乎可以使人沉静。她作画的几案上置了一盏,大约是晨起插进的,如今已落下几瓣琼片,静在手边。
应当不算作弊吧。余莺儿放下笔,取了那几瓣落花,沾了水印在了纸上———唯一传神之处了。
“好了。”她吹了吹墨迹,笑眯眯道。
甄嬛走过来看了,斜她一眼,“你是会偷懒的,胜在意境不错。”
“此言差矣,是巧思。”
“是,十分的巧思,迹干后浣碧帮我收起来吧。”
两人又同坐在榻上,余莺儿懒懒打了呵欠,“六阿哥渐渐大了,更爱玩,每日由着他闹,身上倦怠得很。”
“我也是如此,近日晨起总觉得乏力,身上也懒懒的,不过我也惯了,向来都是春困的,过段时间便好了。”甄嬛不甚在意道。
余莺儿看了她毫无知觉的样子,便轻笑了起来,“孩子长得真是快,六阿哥的衣裳前儿又置换了一批。”
“我正想着这事。”甄嬛笑道,“我绣了小衫和小褂,还差两下针脚,也快完工了,赶明给你送去,我也有点想弘冀呢。”
“行了,我也困得很,先回了,你也早些休息。”走时,余莺儿不忘再宽慰她一句,“你今日即便笑着也带着愁容,需想开些,皇上的心即便再如何,也从来不是独一人所有,你如此只会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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