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重回连屿，温暖花草树木之时，他心中的寒意却依旧滞留，不曾退散。

自那日之后，他不再向她追问自己心中的疑问，而是独自一人来到神庙后院，全身心地雕刻神像，以此忘却一时的忧愁。

待神像完工之时，他轻拭额头汗液，如释重负一般，立于神像之前，静静地仰望着。

只见在暖阳之下，神像眉眼温柔含笑，俯视众生，一手抚于心口，一手成掌朝前，慈悲却疏远。

如她，也如梦境中的她。

他承认，眼前的神像是他这一生最成功的作品，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愈发惘然。

自己的心之所念，究竟是何物？或者说，究竟是何人？

……

神像亮相于世的那一日，众人来贺，伏拜在神像之前，向高堂之上的神明许下心愿，供奉香火。

她侧耳倾听每一位信徒的心愿，感受着世人的悲喜——那是高堂之上不曾拥有的情感。

与众人不同，他独自立于角落，如世外人一般，漠然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喧嚣热闹。

“宁师傅，你当真是好手艺啊！神女的神像实在令我等众人惊叹，比我们想象的神女还要貌美慈悲！”

“依我看啊，神女定然就长这样！因为宁师傅是神女最忠实的信徒，所以由他雕刻出来的神像，定然就是神女的模样！”

面对众人的附和称赞，他僵硬地微笑颔首，垂眸暗藏心事。

待众人散去之后的夜里，他跪伏在地，仰望着神女像，问道：“神女，为何旁人不能像我这般看见你？”

她打坐于高堂，闻言微睁双眼，注视着他欲知答案的期盼目光。

“只要虔诚不疑，心无旁骛地信奉着吾，自然能看见吾的真身。”

他追问道：“我对神女真的是信奉吗？今日那些信奉神女的人不曾看见神女，而我亦不像他们那般信奉神女……”

她的目光于此刻顿住，眉头不由一皱，陷入沉默。

在他的心里，自己并非他信奉的神明，他于自己而言，何尝又只是一位信徒呢？

只听他继续说道：“虽然我一手为神女你修建神庙，雕刻神像，想为神女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但是不知为何，看着神女你今日被世人供奉，我却心生落寞，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应该修筑神庙，雕刻神像……”

“神女，众生跪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他凝视着她的双眼，如望穿秋水一般直抵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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