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斯庭心脏一坠,手仓皇地往回躲了下,然后猛地掀开了被子。
映入眼帘的是骇心动目的红,刺激得柏斯庭瞳孔一缩。
满床都是血,白色的布料晕开一大片湿印。
夏浓的手腕血肉模糊,温热的血液顺着指尖往下流,缓慢但持续,寂静的房间里传来有节奏的“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响起输液管滴药的场景,催命一般折磨着柏斯庭。
柏斯庭的大脑瞬间爆发出一阵尖锐的耳鸣声,他一脸惊恐地低下头,这才看到自己脚下聚集着一滩血。
眩晕感如浪潮般涌上来,他无力地摔倒在地,一只手扶着头,另一只手摸索着墙上的呼叫按钮,一下又一下拼命地拍打,喉咙里发出嘶哑地喊声:“来人!快来人啊!救救她......救人,医生!”
柏斯庭坐在血水里,眼前一片重影,几次想站起来都没成功,他颤抖地捂住夏浓的手腕,试图把血堵住。
有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医生,他们很快赶来。
夏浓被送进手术室,柏斯庭心如死灰地蹲在门外,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拉扯抓挠,焦虑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加深。
在抢救的三个小时里,他仿佛已经死了无数次。
幸亏发现的及时,夏浓虽然失血过多,却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手术结束后,她被推进了观察室。
隔着一层宽阔透亮的窗玻璃,柏斯庭看到她带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像一片薄弱的冰,好像阳光一照就会蒸腾成水汽,消失的无影无踪。
柏斯庭心里灼烧着恨意,恨命运不公,恨自己愚蠢又无能。
在许多个从梦中惊醒的深夜,神经质到不敢闭眼的时刻,他也是怨恨过夏浓的。
她明明答应了自己会好好治病,却一二再再而三地食言,让柏斯庭活始终在恐慌和煎熬里,她伤害自己一次,柏斯庭的绝望就多一分。
钝刀割肉,文火煎心。
可他心里又比谁的清楚,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折磨。
医生说,她也许不是要自杀,而是已经痛得神志不清了,才会硬生生将手腕咬穿。
十三天,是夏浓的极限。
光是想到这点,柏斯庭就没法怨恨她。
心疼还来不及。
越深想越难受,眼睛眨了眨,一滴热泪顺着脸颊滚落。
丝丝缕缕的痛从心口传来,残忍地撕扯着、吸食着柏斯庭的精神,几乎要将他的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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