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逸没有再等她的准确应答，抬起她的右脚搭在自己的腿上，大手触碰或轻轻转动着她的脚踝，谨慎而专注。

何谨微低着头，入目是他被白雪覆盖的发顶，金丝眼镜的边框，藏在镜框里颤动的睫毛，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衫领口，手腕上手表前凸起的骨节，修长的手指，落在地上的大衣尾摆。

一滴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落到她的大腿上。

也没什么再不明白。

她的紧张，慌乱，对这段关系过分的谨慎，对他的无法拒绝，昨夜的梦魇，此时的眼泪与惊心动魄。

哪有什么不明白。

何谨微扭过头，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察觉到她的动作，周晟逸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顿住：“弄疼了？”

“没有。”她吸了吸鼻子，解释的欲盖弥彰，“刚才发呆，眼睛干了。”

周晟逸并不信。

但他也没有追问什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时不时会问她疼不疼，是什么程度的疼。

半晌，周晟逸终于把她的脚放了下去，给她理着被他弄乱的裤脚，说道：“确实没伤到骨头，宿舍有药？”

“有的。”跳舞难免受伤，所以起初，何谨微也就备着了。

“行。最近就别......别乱走了。”

何谨微眨眨眼：“好，谢谢。”

“嗯。”整理好她的裤脚，周晟逸起身，拂去身上的落雪与灰尘，将手伸到她面前，“送你回去。”

何谨微扬起头，看着他。

他的背后，是飘散的雪，还有昏黄的灯光。天穹之上不见繁星新月，只是一片漆黑。

她的表情藏于夜色，眸中充盈着前所未有的眷恋与不舍，他无法看清。

也幸而他无法看清，她才敢将情绪溢满，这一片刻，敢肆无忌惮。

手指攥上他的小臂，顺他的意，扶着他站了起来。直起身后，周晟逸的手臂端平了些，更方便她的搀扶，没有要她放下的意思。

何谨微也只当没有发现这一段漫长的触碰，哪怕自己也可以行走，这一刻还是选择......依赖他。

当作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讨的一份奖赏。

他们从未如此仔细，看过校园沿路所有的风景。落下的每一个脚印，吹过的每一缕风，他说的每一个字，何谨微都刻在脑海里，想让它们汇聚成一本相集，翻阅时总能记起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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