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可以告诉他，他其实没有错，只是少年心性心高气傲，被推动着走偏了路。

他想得到这样的答案，以此来减轻内心的愧疚与痛苦。

只是，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听他说完这些事以后，红着眼睛狠狠打了他两巴掌，把他关在屋子里要他反省，要他剖析自己全部的行为，直到彻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押着他去给何谨微道歉，要他将自己的错误一一数清。

那一天，他看见何谨微的眼睛无悲无喜，仿佛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怕伤害了她，也不能牵引她的情绪。

——他不知道，她只是麻木了，习惯了，也不在意了。

那一天，他听见何谨微轻飘飘说了三个字：“没关系”。而他就像得到救赎一般，松了一口气，仿若和她的关系回到从前，他们还能做朋友。

而在那之后，陈菁心疼地看着麻木的少女，把她抱在怀里大哭了一扬。何谨微埋在她的怀里，也禁不住无声落下了眼泪。

——他不知道，她说没关系，是因为她知道他的目的，知道他针对她时的手下留情，知道那些泄露出来的秘密不是出自他的本心。他并非始作俑者，又是第一个认真、诚恳和她道歉的人。

但也只能是不怪罪了。

她无法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也无法忘记他一次次用「和他在一起」作条件来换取他的庇佑与她的安宁。

她的不怪罪之中，最大的情分，是来自于陈菁阿姨。

陈菁阿姨没有包庇方行，而是站在了她这边，甚至带着方行来给她一个交代。她能感受到陈菁阿姨的真心，所以这份情，她受过，记着念着。

仅此而已。

事情终于在两个月之后，寒假来临时收敛声息。再开学时已无人在意，只是偶尔能听见一两句议论，与之前的两个月相比，不值一提。

就像一扬狂风席卷了海面，而这之后风平浪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时孤船而立的人，被狂风席卷坠入深海，扒着岌岌可危的船只拼命挣扎。惧怕新的风浪将她推进海底，又渴望能有人抛下绳索，带她回到岸上。

*

陈菁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起来去厨房做晚饭。

既然何谨微不来，她就把中午的热一热就好了。

说实话，她能看得出来，自家儿子还喜欢何谨微。

只可惜看这样子，两个孩子是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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