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在中秋节前夕就走了，她是个嗓门大、举止粗鲁的女人，多年未见，头上爬满了白发，眼底青紫交叠的脉络使她的眼睛愈发浑浊。

那天就像梦一样，秋早的神魂似乎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只能趁着这珍罕的时间用眼睛好好地将小姨的模样铭记心中。

她再也顾不上回忆那些大大小小的尴尬了。

小姨把她们支走，和阿姨说了会儿悄悄话。

再出来，小姨拉起秋早的手，搭在阿姨的手上，慈爱地微笑：“秋儿，叫妈。”

“妈。”

秋早嗫嚅着吐出这个字，有些生疏，心里却被幸福占得满满当当。

仿佛是打开了心口的闸门，瞬间她的情绪泄了洪。

中秋节在愉快的氛围下度过，从未有过的的安静和温馨，她一时兴起，只喝了一瓶饮料，却微醺上了头，在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那句“妹妹”已然脱口而出。

她赶紧闭上那没长眼的嘴巴，听候知秋的发落。

她可能会说“滚”“闭嘴”，或者像赶走那些追求者一样用更难听的话打发她，如果情况更不妙，可能当扬发作，把她赶回去。

赶回去？

想到这，秋早苦笑一声。

她能被赶去哪呢？

迟迟没有动静……

秋早愣了一下，看向恍若未闻的知秋，她仍保持礼貌又刻意的微笑。

可能真的没听见吧。

秋早望着窗外，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外面竖立着一棵粗壮笔挺的老树，大片的叶子柔柔地飘落。

半年就要过去了。

不太真实……

更不真实的在后面。

秋早没费什么力气就把知母，不，应该是妈妈请来了家长会。知父公司有事来不了，她能感觉到知秋心里也很高兴。

她们站在教室外面的长廊上等待，知秋用胳膊肘击了她一下：“你还挺有本事的，能把我这工作狂父母请过来，虽然就一个。”

秋早灿然一笑。

教室里，轮到高老师发言，打趣道：“我们班大学霸家长没来吗？王秋早家长在吗？”

“我是。”妈妈举起手，淡然一笑。

高老师不解地应声：“您不是知秋的妈妈吗？”

“秋早也是我的女儿，老师。”

“哦哦，好的。”

高老师礼貌地笑笑，没有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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