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忙着交接,海枉远这几日来的不勤。
海一禾也如愿有了更多机会调查与妈妈有关的事。
吴淑桂奶奶的家属又来了,老老少少将本就不宽敞的病房堵得更加拥挤。
“妈,你都活82年了…小耀才考上大学,正是用钱的时候…”
“您住院这两天,我们两户前前后后花了快一万…够意思了,妈。”
他们难得没有吵闹,为了让老人听得更清,话语放得很慢,像是在挣扎。
病床之间的帘子没有拉上,海一禾看见了吴淑桂灰白眼瞳之间的淡然,极为平静。
她听懂了家属们的潜台词,若继续治病,只会花更多的钱,却无法根治。
看他们穿着的衣物,有的太宽敞,有的小到别扭,水洗得发白,起着毛边,也能从中窥见他们家境不富裕。
他们在劝奶奶放弃治疗。
她突然意识到过去的争吵,或许也是为了这件事。
“好,好…好。”
吴淑桂一连说了三个好,尾音拉的很长,眼瞳似乎又浑浊了些,朝着她养育长大的孩子们勾起一抹安抚的笑,脸颊处皱起深深的沟壑。
海一禾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在看见床边众人眉眼中的疲倦时,自己仿佛被什么击中。
太累了,不只是是病床上饱受痛苦的人,还有为患者们忙里忙外的家属。
她想到自己,想到上了一天班晚上还要来医院照顾她的姨妈,想到为了自己的病辞去琴行工作的爸爸,心脏被愧疚的大手死死攥住,每一道呼吸都带着痛意。
病房里又闹腾起来,他们商量好明早来办理出院,就带奶奶回老家安享晚年。
人群如潮水一般哗啦啦从门口退去,方才还热闹的病房,如今只回荡着电视机里新闻直播的快门声。
海一禾坐起身,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去,无声表达着自己的安慰。
“小姑娘,别害怕,”吴淑桂笑着,下垂的眼皮眯起时,几乎将整个眼眸都遮住,“人年纪大了,什么时候要死,自己都感觉得到。”
“就算他们今天要我治,我也不乐意花那钱。”
她说的越风轻云淡,海一禾的心情便越沉重。
“你不一样,”吴淑桂道,苍老的声线仿佛是从虚空中传来,“你还年轻,听你爸爸说你得的是小病,很容易就会治好的。”
“你的路还长,要好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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