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枉远生命中最后悔的两件事,一是六年前因为所谓的风骨,眼睁睁目睹了妻子的死亡。
他出生豪门世家,天之骄子,在艺术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坐上全国代表性艺术家的交椅,仿佛是板上钉钉的,任何人都看好的事。
海家的风波,是他顺遂人生里的第一道惊涛巨浪。
而后,是数不尽的,接踵而至的暴风雨。
是群众的公愤,荣誉的被质疑,还有妻子突然地病倒……
渐冻症,这个曾听闻过却仍旧无比陌生的词第一次进入他的视野。
罕见病,无药可医。
海枉远的腰挺直惯了,三十年的傲气让他无法在昂贵的医药费面前,撇清自己与海家的界限。
虽不愿承认,他心底却也清楚自己走上这番地位,必然掺杂着几分海家的面子。
所以,他挺着一身傲骨,在口诛笔伐声中,依旧像个翩翩公子。
为避风头,他取消了所有公众活动的出席,也暂停了所有学生的授课。
他义无反顾选择揽下弟弟欠下的债务,哪怕此时的他毫无经济来源。
只有见着日渐衰弱的书清,才会让他原本坚定的心变得动摇。
“一禾还要上学,我的病治不好的,把钱都留着…”
面容消瘦的女人,脸颊凹陷,唇角还带着不自然地抽搐。
是疾病导致的面瘫。
曾经的精致模样已全然不复存在,只剩病理性的苍白。
躲避舆论的那些天,他都在医院照顾书清,因此,对于她生命的一点点流逝,海枉远比谁都清楚。
那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爱人的身体在慢慢坚硬,从一棵鲜活柔软的藤蔓,逐渐变为一根死气沉沉的朽木。
说不了话了,喝水会呛着…可即便如此,她还想着要给十岁的女儿留下念想,要赵杏给她代笔。
患重病的人是她,可海枉远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懦夫。
书清离世前的那次昏迷,持续了两天。
那是海枉远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恐慌淹没过他,同样也击碎了那些莫须有的执着。
所有的傲气,风骨,在心爱之人面前,一切皆可弃之如敝屣。
他想找医生治病,哪怕只是拖延一点点时间也是好的,得到的结果却是,书清的病已经恶化到无药可治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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