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热在每天的这个点都会开始收敛,连稻田里吹来的风都带上了些许凉爽。
李追远朝着稻田方向,闭着眼,认真深吸了好几口气。
“小远侯,咋了,太爷身上有味儿?”
“不是的,太爷,我在闻稻香。”
“哦,那闻到了么?”
“闻不到,和文章里写的不一样,他们说稻香可好闻了。”
“傻孩子,你时机不对,等施肥或者打了农药后,你再闻,我敢保证,那味儿肯定老冲了!”
“太爷,你在逗我。”
“哈哈哈。”李三江扭了扭脖子,继续背着孩子沿着田埂路走着,“现在它们是没什么味儿,但等收割了,晾晒了,脱壳了,蒸出米饭打出米糕,上头窜着热腾腾的白气,那香味儿,可不就大老远就能闻到了么?”
“太爷,你说得对。”
李三江停下脚步,转身也看向了稻田:“其实吧,你看的文章上写的那些,也不算错。咱农户人家,看着田里庄稼长得好,仓里有谷锅里有米,不用担心挨饿,这心里踏实了,随便往哪儿一站,闭着眼吸一口,那都是甜滋滋的。”
“懂了。”
“不,你不懂,小远侯啊,你没真的挨过饿,是没办法真的懂那种感觉的。咱们呐,能放开肚皮顿顿吃到饱,其实也没多少年。
不过,再怎么样,都和解放前没法比。”
“嗯?”李追远诧异地问道,“解放前,人们都吃得饱饭么?”
“是啊,解放前,是个人都能吃得饱饭,没人挨饿。”
“太爷,你说的好像不对。”
“因为牲口不算人啊。”
“啊?”
“小远侯啊,解放前,你太爷我啊,也是闯过上海滩的。”
“那太爷你认识许文强么?”
“许文强是谁?不认识。你太爷我当年是坐船去的,方便得很,毕竟咱南通和上海就隔着一条江嘛。
那时候想着,大上海啊大上海,找活计肯定更容易些,再怎么样都比在家里给地主种田要好。
也是运气好,刚到那儿,就马上找到了活儿干。”
“太爷找的是什么活儿?”
“背尸队。”
“太爷是进殡仪馆工作的么?”
“呵,那时候是有殡仪馆的,但普通人哪能去得那个地方,前脚横着抬进去了后脚就得诈起跑出来,死不起哦。
太爷我是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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