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暖风拂面,百花争艳,本是应该踏青郊野,纵情沐浴阳光,感受一派绿意盎然的时节,楚南絮却只能屈身在一方牢狱,透过小小的直棂窗,轻嗅着窗外的点点春意。
衣裙素白清新,身下有厚实的软垫,整间牢房被人洒扫得干净整洁,那人怕她无聊,还特意差人在角落摆放了矮脚方桌,摞了好几本话本子以供她消遣,此处若是再布置上妆奁铜镜,幔帐箱柜,楚南絮都快把这牢狱当成家了。
毕竟她之前住的宅子,在本质上同眼前这一方小天地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她逃不出去的樊笼。
她知她已经受了特殊的照拂,要不然,以她低贱且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身份,只配住在蛛尘满布,阴暗潮湿,充满腐烂气息,丝毫不见天日的牢间,她应心怀感恩,对生活充满希望才对,可是......
斑驳的碎光洒在楚南絮的脸上,笼起一层烟幕般的光色,双眸渐渐泪光莹然,整张脸比外头春光还要潋滟昳丽。
耳畔响起轻缓的脚步声,又夹杂着襕袍轻掠牢门的窸窣声响,下一瞬,一道玄色身影在楚南絮的牢门前站定。
不同以往刻意奉迎挤出来的笑脸,楚南絮对尉迟济这次的到来熟视无睹。
被冷落的尉迟济薄唇紧绷,一向冷峻的长眸凝望着楚南絮的侧脸半瞬,淡然开口道:“怎么,心情不好?”
楚南絮侧眸,湿漉漉的眸底中映入了一道芝兰玉树的颀长身影。
这一次,她唇边的梨涡没有一如既往向他粲然绽开。
“王爷何时处置我?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武定侯究竟去了哪里,你就算撬开我的脑袋,也只会徒劳无获。”
处置?尉迟济眉心微微蹙起。
她不是一直都求他放了她吗?怎么今日一反常态?她那些拙劣的奉承哪去了?
“你那个所谓的夫君私藏重要兵器,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是重要帮犯,大理寺怎能轻易放你走?”一提及到武定侯,尉迟济心底掠过一丝不悦,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语气明显柔和了些,“安心在这里待着。”
楚南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像皎月映照下的细柳枝。
安然待在牢狱中?昨日的她,兴许会毫不在乎,甚至会同往日一般,假装委屈巴巴地向尉迟济求饶逗趣,毕竟她从这里出去以后,也会如同似蝶的柳絮,随风飘摇不知根在何处。
而现在,她只打算一心求死。
死对她来说,莫过于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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