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传来碧柳轻咳。
崔妈妈想起被人捏在手中的儿子,颓然跪下。
她不敢看萧扶澜,讷讷道:“是。”
一个“是”字,仿佛击碎了萧扶澜的脊梁。
他脊背寸寸弯下去,豆大的眼泪打湿了竹青中衣,良久方从喉间溢出一声哽咽:“为何?”
“这病痛缠身的苦楚,我可不希望妈妈再经历了。”
“你怎么这样没用,连几百两银子都搞不来!世子爷屋内那么多好东西,随便典当一件都价值连城,你偏不肯帮我,还是不是我亲娘?”
两人声音交叠在耳畔,崔妈妈咬紧舌尖,半字不说。
“为何?”
若非早知其真面目,谢明夷自己都不信萧扶澜这是装出来的。
实在是……太真了。
她收回说萧扶澜装得浮夸的那句话。
谢明夷挪近几寸,递去一张帕子,宽慰他道:“这世上最动人心的,无非是财帛二字。”
做官是为财,嫁女是为财,害命亦是为财。
萧扶澜双手掩面,哭得无声无息,只有泪水顺指缝流下,尤显悲切。
“我从未忤逆过母亲,亦厚待妈妈,她们为何这样对我?”
谢明夷表面忧虑,内心惊叹万分。
她不知萧扶澜是何时知道贾瑶章谋害自己的,但她想应当不会超过五年。
能在仇敌眼皮子底下装数年孝子,这份耐性让谢明夷敬佩不已。
萧扶澜浑然不知自己早被谢明夷揭了底,兀自落泪,直到一刻钟后觉着时辰差不多,方渐渐止住泪意。
他故作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余光却一直关注着谢明夷动静。
谢明夷未再搭理他,径自睡下,耳边却不知怎的又回响起萧扶澜的话来。
“为何她只能做困于檐下的燕雀,不能做翱翔长空的苍鹰?”
谢明夷失神半晌,方强迫自己收敛神思入眠。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谢明夷做了一宿噩梦。
梦见自己被折去翅膀、戴上镣铐,困在牢笼之中,终日只能隔着牢笼仰望苍穹。
“姑娘醒醒,昨儿进门的陶姨娘今日一早便来给姑娘请安,奴婢知晓姑娘昨夜歇得晚,先请陶姨娘进屋等着了。”
谢明夷从梦中惊醒,看了眼透进一丝天光的屋内,略带疲惫地起身,也不问萧扶澜去处,坐在台前梳妆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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