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谢识义在端州任官。
谢明夷从车厢门口望去,只见一辆青幔马车被灾民围得水泄不通,或不断磕头哀求,或伸手攀扯车夫,还有胆大的扒住车厢,试图从窗户口往里看。
车厢内传来少女尖锐的叫声:“滚下去!我爹乃四品同知,端州知州见到我爹都得毕恭毕敬喊句大人,回头我就让我爹把你们全抓起来!”
她这句自以为震慑的话,反引得灾民愈加疯狂。
他们瘦骨嶙峋,饿得双眼通红,仿佛地狱爬入人间的恶鬼,在车厢表面印下数个脏兮兮的血掌印。
车夫见状,当即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附近围绕的灾民身上,惊起一阵惨叫。
灾民们呼啦散开,瑟瑟发抖又满含不甘地目送马车远去。
谢明夷放下帘子,默然不语。
写墨也将这番扬景尽收眼底:“不常说盛世太平么,他们过得这么惨也无官府施以援手,这叫盛世太平?”
京都在天子脚下,歌舞升平,繁华非凡,流传的种种书籍里充满歌功颂德之语:幸生休明盛世,遇当今之明君。
写墨从未出过京城,看的、听的多了,又见京都百姓的确生活安然,便真以为世上太平无恙。
碧柳却轻嗤一声,难得露出几分锋利:“边疆战事数年未息,怎算太平盛世?若真四海升平,我怎会被家里人卖为奴才?”
人人都说太平盛世,人人都对他们承受的苦痛视而不见。
又或许,在天潢贵胄眼里,他们根本不算人,只是数不尽的牛羊猪狗。
余晖落尽之前,一行人终于抵达天狼县。
天狼县的灾民聚集在城墙外,看上去似乎比端州城外不被承认的灾民要好些,起码瞧见了衙役正在施粥。
说是粥,不如说是米汤,稀得看不见几粒米。
天色不早,谢明夷与萧扶澜决定进城在客栈暂歇一夜。
客栈生意冷清,萧扶澜掏钱定了三间房:碧柳与谢明夷住一间、他与写墨住一间、车夫单独一间。
谢明夷做了一夜噩梦。
灾民们枯瘦如柴、蓬头垢面,沉默无言地站在她面前,用浑浊漆黑的眼注视着她,没有怪罪、没有期盼、没有痛恨……
就那么平静地望着她。
人群乌泱泱的,望不到尽头,静得像是一潭死水,不见任何生机。
冷汗浸透背衫的瞬间,眼前画面一转,她身处黑暗之中,脚下是条小径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