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的深冬季节,天还没有亮,紫云和翼坤就起了床,点亮桐油灯盏,煮好了一锅红苕。吃过之后,翼坤捞起蚊帐看了一眼熟睡的中伟、文刚和春晴,把文刚伸到被盖外面的手轻轻地塞进被窝里,才到对面的屋里小声给文辉说:“文刚他们起来,就带着他们吃饭,就说我们走人户去了。”文辉答应着,紫云夫妻二人,吹熄了灯,开门出去后,又回头轻轻把大门关好,就匆匆地赶到村办公室去。原来研经街上枪毙人,廖紫云和白翼坤得到通知,要和断桥村的地主份子们一起去陪杀场。廖紫云两口子虽然心中愤怒,但“在人矮檐下,哪敢不低头”。到了村办公室外已经站好了还活着的地主份子12个。白翼坤都认识,桂花儿,身材高大,枯瘦如柴;邱雪桥,老态龙钟。还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脸色惨白,总是低着头。大家的衣着都破烂不堪。女人都没有梳头。这一队人除了白翼坤外,都面如死灰。白翼坤想得不同,今天有了到乡里的机会,她要向乡里的干部喊冤,她不相信共产党里会没有清官。
廖文刚当时虽只有7岁半,但非常机警。他母亲关门时,他已经醒了。他想叫醒二哥,又怕大哥听见,轻轻摇了两下,中伟翻了个身,又睡着了。文刚明白,父母亲这一阵都在挨整,天还没有亮就出门,又不叫醒他们弟兄,肯定有什么大事,他必须去看个明白。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又不敢点亮灯,摸到自己的衣服穿好,摸着妈妈做的小棉鞋,也穿上了,系好鞋带,站起来,到灶房揭开瓦钵,抓起两个红苕,轻轻开了门,又轻轻关上后,边吃红苕边走路。外面一团漆黑,他有些害怕,寒风吹到脸上,像刀割似的疼,但他知道,父母亲就在前面不远,他便壮起胆子,往前追。他到村办公室时,人们还没有走,他明白,父母被人管着,他不能去找他们,也不能让别人看见,他就躲在小树林中,等队伍开拔后,才远远地跟在了后面。他可不知道这是去刑场,反正父母在哪里,他就朝哪里挨。他父母站的地方外面就是长着麦苗的土地,地边上的灌木林上都挂着红薯藤,那是这个地方农村人的习惯,挖红苕时,就把苕藤挂在树上,等干了以后,打成面,和在潲水里喂猪。廖文刚就趴在这里的灌木丛中,为了怕被人发现,他的头伏在一根大柏树根旁边,只露出两只眼睛。父母们的队伍,都面朝台子,背对着廖文刚。
廖文刚远远地看见,有一个人走上了台子,他讲了些什么,完全听不见,只见他在台子上站了一会儿,就有人出来了,几个穿军服、戴军帽的,还有四个穿老百姓衣服的人走在旁边并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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